美榔双塔(古称买榔塔)的修建型制在国内古塔中无出其右者,在全国100座名塔中占有一席之地,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美榔双塔有多个称谓,当地人俗称姐妹塔,相传由买榔村大户陈道叙为其两女所建。双塔间北侧有一方圆首石碑,名曰“复兴辑瑞庵记”,碑中文字虽已漫漶不清,但大致尚可通读,碑中记叙了陈道叙二女(长女法号灵照、次女法号善长)在辑瑞庵中修行的故事。碑铭落款是乾宁安慰使司某某,故碑成于元代无疑。
方志中最早记载“买榔塔”的是明唐胄所著的正德《琼台志》,其间记载:“买榔二塔,在辑瑞庵前山池中……”,尔后的许多地方志亦多引自正德《琼台志》。
依据正德《琼台志》的记载,美榔双塔是辑瑞庵前的两塔,塔是庵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寺庙前的双塔布局,多见于南宋时期盛行规制。比较姑苏的罗汉院双塔、泉州的开元寺双塔,以寺院名之,美榔双塔亦可名为“辑瑞庵双塔”。双塔修建于山池之中,明显设计者有意将塔涵义为须弥山,山池为须弥海之意。
单从这种前塔后院的寺院布局,将塔判定为南宋时期的修建是大致不错的。从修建结构来看,双塔都归于石砌干摆仿木结构楼阁式塔,都坐落在山池中的巨大台基上。其间,“妹塔”平面投影为方形,单层须弥座,七级浮屠;“姐塔”平面为六边形,双层须弥座,层级5层。
正德《琼台志》里有关于辑瑞庵的记载:“在县南40里王家都,元建,村夫陈道叙为次女尼善长施田于庵。安慰使谢图南匾名”。但是,萧卫文在《两宋琼守考订》中,认同《闽书》卷九十“同安县科第”中谢图南于南宋嘉熙年间(1237年—1240年)任琼州安慰使之说。安慰使一职,在宋代有“琼州安慰使”,元代后期改为“乾宁军民安慰使”,由此好像正德《琼台志》破绽百出了。
美榔双塔之姐塔,立于南侧山池中,修建型制为石质干摆仿木结构楼阁式塔。姐塔塔座为双层须弥座,上层须弥座的上下栿之间做出竹节形柱承托,竹节柱与承重板壁相连,每面为四柱三间,中心均设1龛,龛内有造像。从正面顺时针方向,每龛的造像依次为:
以上一切造像均与背板相连为一体,文、武形象的服饰均为公服,分宽、窄袖两种。从这些造像能得出以下判别:正面龛内的文官头戴长翅幞头,应为宋中期之后的形象;武官立像身姿略恭,行叉手礼,此礼为宋代礼仪。文武官形象均着长靴,不着履。全体看来,这些服饰带有典型的宋代风格。
须弥座逐层填石,每层间均铺有一层铜钱,谓之金钱满地。铜钱时代均为宋代年号的钱币。在须弥座的中部,有地宫一个。地宫呈长方形,纵向布列。地宫中有一个长方形石函,出土有铜钵、铁剪、铜把镜等器物,均为宋代遗物。
整体来看,姐塔从装修、结构来看,偏世俗化的内容比较多,出土的俗世器物比重也较大。
美榔双塔之妹塔,立于山池中,亦为石质干摆仿木结构楼阁式塔。妹塔须弥座,方形,单层。束腰四角各有一力士蹲举像,力士身着宽袖常服,戴盔,着靴,束革带,蹲坐双手举托。从服饰看,也是宋代的服饰特征。
妹塔束腰有中柱。从正面的束腰顺时针方向来看,北侧一组:1.卧姿独角兽(谛听),2.卧姿青狮;东侧一组:1.立姿青狮,2.立姿六齿象;南侧一组:1.立姿青狮,2.卧姿独角兽(谛听)。
妹塔须弥座的修建办法与姐塔相似,也是中心填充黏土和毛石,逐层衬托铜钱,钱币的年号品种与姐塔相同无差异。
妹塔塔身首层,四角有盘龙圆柱,覆莲柱础,柱头有插拱,拱的型制与姐塔相同。屋檐为布瓦顶,南、北、东三面檐下各有两龛,龛内为供养人形象。这些供养人的形象摆放,好像暗合男左女右的摆放习气,或许涵义陈道叙和周氏配偶二人。
由此可见,妹塔的结构和叙事内容倾向释教内容更多一些,地宫中出土的器物也说明晰这一点。妹塔逐层塔心室均有造像,第七层塔心室为尊足踏莲花的菩萨,当为观音造像。妹塔供奉的菩萨当为文殊、普贤、地藏和观音大士四尊。
美榔双塔的切当修建时代,得益于后人发现的陈道叙周氏合葬墓的墓志铭。在陈道叙周氏合葬墓明堂的左右两边,人们发现了两块嵌入的墓志铭,分别是“辑瑞庵明台居士墓”和“承颍川善人周氏墓”。
从墓志铭文大体可知陈道叙生于宋淳熙八年(1181年),1230年入庵(辑瑞庵),卒于1253年;周氏生于1180年,1241年入庵诵经,卒于1259年。1260年,配偶二人合葬。
依照修建风格来看,此墓应当是修建美榔双塔时,陈道叙也为自己建好了墓室。因而,美榔双塔的制作时代,可锁定在南宋绍定三年至景定元年之间。按《闽书》所记,谢图南曾在嘉熙年间(1237年—1240年)为辑瑞庵题写匾名,因而将美榔双塔的制作完结时代圈定在嘉熙年间(1237年—1240年)前是契合逻辑的。
美榔双塔为我们供给了一个关于海南释教修建的奇特典范,称其为天南杰构也不遑多让。塔上的文明信息代码、其间包含的人文内在耐人寻味。这两座塔将释教故事和共同的修建理念贯穿于山野、水体之中,体现出精妙的规划理念和独具匠心。(王亦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