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眉头紧锁的坐在一群孩子中间,手里捧着本童话书,艰难念着,汗水爬满了他的额头,最后一个单词蹦出来后,他喘了口气,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后的翻译。科林赶紧站起来用英语问到:你们听明白了姚明的意思吗?看到孩子们都在点头,姚明如释重负地笑了。这是姚明在菜鸟赛季为当地孩子们进行读书活动时的场景。
这个在电影中出现的片段现在已不再让姚明感到困窘了。3月7日,nba休斯顿火箭和达拉斯小牛的比赛结束后,姚明正在接受采访。队友维斯利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挤了进来,嘿,姚,这是我的一个小朋友,他想见见你。姚明礼貌地和小孩握了握手,然后打趣地问维斯利:这不是你的孩子吧?看上去长得真像。。维斯利忙不迭地否认,在记者们的哄笑中带着孩子开溜。
小牛助理教练,前中国国家队主帅哈里斯又出现在换衣间门口,姚明做了个采访结束的手势,记者们自觉地散开,哈里斯抽过一把椅子坐到姚明身旁,两人就这么一对一地聊了起来现在的姚明早就学会用英语熟练地与队友交流,用英语自信地与刁钻的美国记者回旋,就像普通话,上海话,对姚明来说,英语只是他的交流工具。
我英语确实提高得挺快,但这没什么奇怪的,难道运动员就学不好英语吗?姚明满脸诧异地反问道,此时他正拿着一本赛前笔记,坐在换衣间里研究比赛对手,这种赛前笔记通常是为记者们准备的,但姚明正在津津有味地读着这摞厚厚的英文资料。语言这东西其实挺有意思的,假如没有一个好的环境,兴趣自然会降低。我在nba打球,必须要用英语才能开展工作。有这个环境在这里,队友和教练都说英文,学起来自然快了。姚明似乎并不愿意大谈自己的英文进步程度,因为他觉得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去年10月的中国赛我回上海,到学校参观,那些小学生的英语才叫一个流利,他们才7岁啊,我7岁时,普通话都还没学好呢。
姚明并不愿意被自己被当作成运动员学英语的模范或另类,大家似乎对运动员有些偏见,觉得都是四肢发达,学习语言肯定很吃力,而且对英语也有种盲目崇拜。其实我觉得英语就是一门工具,掌握了也没什么了不起。提起对运动员的偏见时,姚明有些激动,我现在掌握的大部分都是些篮球术语,从运动员的角度来说,这不是学问,只是一门工具,会英语,工作起来肯定更顺利,不会英语,也不会低人一等。
在来美国前,姚明对自己的英语基础并不自信,我原来的英语基础不行,在学校时的英语成绩曾好过一段,当时是我母亲抓得紧,后来一放松也就下来了。谈起国内的英语教学,姚明连摇头,说了两遍纸上谈兵。他说自己来nba后没有正规学习过英语,都是通过平时的听说进行积累,学语言有一个过程,最开始时一听到别人说英文,你就紧张,头都大了,单词一个都听不进去,现在放松了,一句话听懂几个关键词,猜也能猜出来了。我现在大多数都是这样理解的。显然,姚明对英语话题很有兴趣,说话的语调慢慢的升高,兴致也慢慢变得浓,他甚至提起了李杨的疯狂英语:李杨其实还是有道理的,当然也别那么疯,拿个大喇叭全场喊这种,但大声说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我们的英语还是太缺少说。不过,知难行易,姚明承认自己在球场上和队友之间的交流还是太少,我确实和他们交流不多,还是因为中国人说英语的通病--怕说错。其实我已经比原来好多了,但黑人英语确实太古怪了,一句话很多省略和缩写,别说听了,写到纸上我也看不懂。还有些俚语,就像我们常说的哥们,吃了吗,你说你怎么翻。
好的语言环境加上正确的学习态度让姚明的英语突飞猛进,但他还是更多地把进步归功于环境,只是聊到最后,他又补充了一句:我现在环境好,当然没问题,但其实国内的球队也有外援啊,在国内要想练英语就可以和他们多交流。这句话,应该是送给易建联和其他有志到国外淘金的中国球员的。
翻译科林站在姚明身后,正准备将一个中国记者的问题翻成英文,猛地发现眼前黑压压一片的记者全是中国人。ok,没我什么事了。科林轻松开溜。在火箭更衣室中,这慢慢的变成了常见一幕。何时,面对美国记者,科林也能这样提前开小差?我想不用等待太长时间了,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姚明的进步比我想像得还还要快许多。科林的语气带着些许伤感,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其实,只有不需要我的翻译时,姚明才算真正融入了美国社会,才能自己体验到两种文化之间的差异,对他来说,这是一件好事。姚明英语的突飞猛进已不止一次让科林感到无比惊讶:他现在什么都可以侃侃而谈了,除了一些单词还不是很熟,需要问我。有时我还帮他纠正一些语法错误,但他和别人的交流基本上已经一点问题都没有了。不过,科林从不觉得自身是姚明的老师:我没有正式教过他,他也没有正式去上过什么课,都是靠自己平时吸收。姚明很注意听大家讲话,一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然后再模仿,他不怕犯错,所以进步特别快。对于这种学习方式,科林并不陌生,因为他的中文也是这么起步的,几年前,我在台北也是这么学中文的,那时每天上班和同事聊天,和现在的姚明很像。这种学习的效果比正规上课要好,我觉得环境比什么都重要。科林认为姚明的某些发音不太准确,语法上也难免有错,但最重要的是,他什么都敢说,姚明说英语也闹过些笑话,那总是在他想把中文俚语直接翻成英语的时候。既然姚明的英文提高主要通过和别人的交流,那在火箭队内,除了科林外,他从谁那儿偷师最多呢?是迈蒂吗?他们说英语的声音都不大,而且喜欢一句话里安好几个youknow。不过,科林想了想,还是笑着把票投给了主帅范甘迪,他和每个人都有交流,但最多的还是教练,他球场上的词是最熟的。当然我不知道姚明的球场脏话学得怎样,但比赛暂停时,他已经完全不需要我了。
嘿,姚,你想念霍华德了吗?的记者费根挺着个肚子,第一个冲进更衣室,当仁不让地占据了姚明身前的最有利地形,紧接着就是一串英文问题,费根的语速从来都是飞快,但姚明一般都不需要他重复,稍做思考就直接用英语给他回答。姚明英语水平大幅度提高,费根可是最大的受益者,至少他不用像以前那样寸步不离的跟着翻译科林了。莫宁回归热队时,记者问姚明对他的看法,姚明说了一句在2000年奥运会上和他交过手,科林给费根翻译时说成了1996年奥运会,姚明听到了马上转过头去用英文纠正到:sydne(悉尼)。嘿,别被他骗了,姚明不但会说英语还会说球场上的脏话。他对我说过在球场上要把你的牙套打到肚子里去。3月1日客场对阵公牛前,公牛大前锋钱德勒这样举报。不过,像钱德勒一样了解姚明的人还是太少,很多美国人依然认为姚明是个沉默巨人。一次,在采访姚明前,一个espn的主持人就在通过耳机跟总部交涉:你要我采访姚?哦,他可是一个很难应付的家伙,他没法说英语。然后很不情愿地挤了进去。从人堆中又挤出来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天,他原来会说英语。专题采写 本报记者陈澎